黑匣子

有缘再见

©黑匣子
Powered by LOFTER

【A/Z】[伊奈帆中心] 鏡の国のアリス

……还是晚了点,打扫了一天结果赶死线赶到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总之伊奈帆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早上还是习惯性地在闹钟响起之前醒来,习惯性地起床做早餐,习惯性地听着快要迟到的雪姐抱怨。对你来说这不过是和昨天以及之前的任何日子相同的一天,唯一不同的是在出门之前你注意到叼着面包的雪姐悄悄瞥了一眼日历。

你突然想起来前不久雪姐神神秘秘地问过你,假如有一个愿望的话会想要什么,但那时的回答已经忘记了,也许是新的打蛋器?

今天是2月7日,你的十七岁生日。

 

今年的寒潮无疑又是厄尔尼诺的结果,这让你觉得这个冬天比起往年加倍难熬。尽管你每次出门都用围巾帽子和耳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大衣里还贴着雪姐买来的暖身贴,寒风迎面扑过来的时候果然还是会感到冷。呼出的热气被围巾裹住,潮湿的吐息在皮肤上残留下来,偶尔有一丝风从缝隙里钻进来,于是鼻息之间一片冰冷,连带着喉咙都像吞了一块冰一样难受。

路旁堆得很高的积雪反射着阳光,那光线直直地刺入眼睛,于是你不得不移开目光望向天空——入目的是一片耀眼的蓝。与恶劣的温度相反,今天的天气好得过分,除了一道劈过天空的航迹云之外甚至没有一丝白。

……然而却同样没有鸟的痕迹。

这个冬天太冷了,冷得数不清的野鸟冻死在铲雪车经过的道路旁。少了鸟儿的啁啾,寂静的蔚蓝天幕下就只有寒风的呼啸声。积雪的白和天空的蓝被房屋的轮廓切割成多角形的色块,和谐整齐得看起来甚至有些虚假。

你觉得一定是阳光太强的缘故,所以左眼才会传来莫名的抽痛。

 

你敏锐地察觉到学期中途来到班上的转学生从一开始就不太喜欢你,一贯客气的言行举止之下总是隐含着某种针对。这似乎毫无理由——虽然你对自己的性格有所了解,却固执地不觉得会是自己的错——唯一可以解释的是你们上辈子是仇人。

但你又敏锐地察觉到今天他的态度有些不太一样……具体而言,有些软化。至于原因,在看到黑板旁边的值日表时就很容易想到。

今天是你的生日。一般来说,人们总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面对厌恶的人才会不吝于展示自己的宽容,比如某人的生日,又比如,某人的忌日。虽然是不太吉利的联想,你还是突然有点好奇他会在你的忌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这很奇怪,斯雷因·特洛耶特绝不是个恶毒的人(相反,他有时候天真得可怕),对你的感情也顶多称得上是讨厌,但你就是觉得,要说这个世界上有谁会真心实意地期望着你的死亡,那一定会是这个人。

也许上辈子真的是敌人吧。

 

“对了,如果要许愿的话,伊奈帆会有什么愿望?”

身边搬着一摞物理作业的起助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你盯着走廊窗外的蓝天认真想了想:“晚上能吃咖喱?”

“……就这样?”

“就这样。”

面对着你平淡的反应和平淡的愿望,起助不禁长叹了一声,又感慨道:“不过像伊奈帆你这么万能的人,又是这种性格,确实是不需要靠着愿望来实现什么啦。”

“那也不一定。”

“咦,有你承认做不到的事?”

那是当然。你刚想这么说,正踏上最后一级阶梯的起助不小心踩空,在快要向后跌倒的时候被你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

“哇——好险,还好有你……呜呃好疼,伊奈帆——喂伊奈帆?”

“……怎么了?”

“我知道刚刚有点惊险啦,不过……”起助龇牙咧嘴地盯着被你攥住的手,“你真的没必要……握这么紧。”

你如梦初醒地松开手,看着对方不断揉着泛红的指节才意识到在刚刚大脑空白的一瞬间里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去抓住那只手。而你的冰凉的手指仍在颤抖,你知道那不是因为用力过度,而是因为恐惧。

你看了一眼离平地只有十公分的台阶,你绝不是害怕起助摔下楼梯,而是别的……更加、更加无法挽回的状况。在你平凡的生活中,并没有出现过比被孤儿院的大孩子欺负更严重的事,但那种恐惧却真切得像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一样刻进了骨头里,此刻在胸中扩散着的欣喜感也完全无法忽视。

你为拉住了他而感到无比庆幸。为什么?

这不正常。你想,这很不正常。

 

放学后硬是被起助和加姆架着逛了几个小时的商场,然后一起回家时毫无意外地收到了惊喜。除了每个人的礼物(多数是符合你喜好的日用品)之外,还有一个小型的生日party等着你。虽然在脸上呈现的感情微乎其微,但站在门口头上落满礼炮的碎屑时你还是感到很开心(不过下一刻就开始烦恼着打扫的事)。

晚饭如你所愿吃到了韵子和妮娜下厨的咖喱,雪姐声称里面看不清形状的胡萝卜是她切的爱心,切番茄时伤了拇指的莱艾做的三明治美味得出人意料,而艾瑟依拉姆烤的派终于没有把盐当成糖,上面涂了斯雷因送的橘子酱。

寒冷的晴天被隔绝在外,玩起扔奶油大战之前还完好的蛋糕插了蜡烛,微光在关了灯的温暖室内摇曳。

“许个愿吧。”雪姐摸摸你的头说,“打蛋器之类的愿望已经帮你实现了,所以必须是这些东西之外的愿望哦。”

烛光映着每个人的脸,吹灭之后这里就会陷入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

“……先保留吧。”

你说。

 

门禁很严的艾瑟依拉姆是第一个退场的,在你送她下楼的过程中总共说了五次对不起,但你完全不必开口,因为埃德尔利佐已经一次不落地替你表达了无需如此的意思。薇瑟家的司机体贴地把车开到了公寓门口,于是你只需要将她送到街道上而不必长时间在夜风中面对着有好感的女孩子装作自己一点也不冷。

门前金发少女再次对你说生日快乐,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朝你伸手过来。你觉得自己或许该闪开的,然而最终却没有任何动作。她的指节越过你的左眼,然后揩掉了沾在你头发上的一点奶油,动作很轻很轻,好像蜻蜓悄悄掠过水面,激起几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艾瑟依拉姆笑着说,鼻尖在冷空气里泛着绯红,“但是伊奈帆同学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忍不住就想要恶作剧一下……”

你感到有点局促,用一句“谢谢”阻止了她说出第六次对不起。

“那么,明天见。”

她的手收了回去,即将转身离开,而你没来由地想要叫住她。哪怕做出再多承诺,有的时候一次再见却如同永别——有的时候?什么时候?你并没有这样的记忆,但还是不抱任何期望地朝她的背影伸出手。

出乎意料地,少女回了头。她看见你有些尴尬地停住的手,神情由意外转为惯有的温柔,然后摘下手上的绒线手套放在你的手中。带着体温的毛线和她柔软的手指安静地落在你的掌心,艾瑟依拉姆微笑着说:“突然想起伊奈帆同学很怕冷,这个也送给你吧。”

“……谢谢。”

少女扑哧一笑。

“下楼到现在为止你已经说了四次谢谢啦。”

“是这样吗?”

“是的哦。总之约定好了,明天再见吧。”

“好。”

少女的身影在雪地的映照下如同一只金色的小鸟,你不禁开始想着,如果要许一个愿望的话,能够一直,一直这样——

“真好的生日礼物啊,是吧?”

身后的谁打断了你的念头。

 

楼层很高,电梯很长——说实话,你第一次觉得自家住得有这么高,拜站在对面的那个一直散发着某种疑似怨念气场的人所赐。

“你运气真好。”这是斯雷因对他在楼下看到的一切的评论。

和你不同,这个人对学园公主的倾慕是肉眼可见的,所以他会有什么反应完全在你的意料之中。你猜想他大概会对来参加你的生日会这件事感到后悔然后当场离开,而自己没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讨厌得更厉害,但事实却是对方保持着低气压买了饮料(据说是在楼上输了猜拳被派来的)仍旧跟着你上楼。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没必要忍着待在这里吧。”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你忍不住开口——这对你来说是十足少见的事。

斯雷因终于用正眼看你了:“恶心恶心你不好吗?”

虽然你并不怎么讨厌他,也就无所谓恶不恶心,不过——“你很讨厌我?”

“蛮讨厌的。”对方承认得极其坦荡,“什么都有,幸运得让人觉得有点碍眼,却又活得那么漫不经心……”

电梯的四壁是镜面的样子,在不断反射中仿佛延伸出无限的空间,而每一块被分割出的空间中都有另一个你和另一个他面对着面;你的面孔正好被他挡住。

这让你觉得有点恍惚。镜面成虚像,但此刻看着镜像中的自己会产生一种不知谁在镜中的错觉。

“我漫不经心?”

“是啊,像你这样的态度,如果遇到不可逆转的困境,大概会选择躲在原来的梦境里不醒来吧?”

“……不。”

“你确定?”

这时电梯门终于打开,抱怨完的斯雷因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原本被挡住的镜中的你和你也终于得以看到对方。

你看到在你的脸上,原本属于左眼的地方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黑洞。

 

门的里面是雪姐和好友的笑闹声,门的外面斯雷因突然回过头来对你说生日快乐。

“我以为你会比较乐意参加我的葬礼。”

“……过生日的时候你在说什么蠢话。”他用不可理喻的眼神望着你,“如果你倒霉的话我会很开心,不过比起……你还是活着比较好。”

斯雷因并不是会坦诚说出这种话的人。你看着他很久,最终还是把那一句谢谢说出了口。

“对了,你的愿望决定好了吗?”

在开门之前他这样问道。

“大概吧。”

“是什么?”

“——”

 

你睁开眼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雪姐通红的眼睛,然后才是病房白得有些刺眼的灯光。你从她哽咽着说出的破碎句子中回想起了这段时间的状况。

“你怎么能这么不关心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要忍着眼睛的问题去执行任务!如果不是那个人——那个——斯雷因·特洛耶特第一时间通知了狱警,抢救就差点——你差点在生日的时候……”

你拍拍雪姐的背安抚她,突然想起曾在梦中……不,也许是另一个世界最后见到的那个人。“你还是活着比较好”——原来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啊。

这时正是盛夏,找不到一丝寒冷的踪迹,傍晚高悬在天空的月亮只剩下残缺的一半,和你空荡荡的左眼一同象征着战争的余迹;逝去的人早已逝去,无法再见的人终究天各一方,但滨海的医院窗外能看到海鸟成群飞过,让你没来由地想要见那个人,然后对他说清你的愿望。

说什么呢?

说你希望能在这里,一直活下去。


Fin

评论
热度(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