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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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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Z】[伊奈帆/斯雷因]Neverland

Warning:

· 例行角色便当

· 伊奈帆严重OOC

· 斯雷→艾瑟←伊奈

· 纯相杀&两看相厌前提的CP向



 

▶ 流星往往死于祈愿

 

今天的夜空丝毫不平静。

远处那些像是星星的光点一刻不停地明明灭灭,偶尔有些又大又亮的,却都在下一刻像黎明到来时的萤火一样无声消亡。然后在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又有什么在冬夜漆黑的天空疾速穿梭而过,久久不熄的清晰余迹似乎要将整片天幕切割成两半——就如同已经破碎的月面那样。那道笔直的光痕周边散射出一片灼目璀璨的光晕和火花,从难以企及的高空绵延直下,直到最终消失在远方的海平面。

码头上仰头凝视着这副景象的人群中,幼小的孩子紧紧地攥着姐姐的衣角,小声地问道:“这个……是流星吗?”

虽然这么问了,他的嗓音中却尽是对自己的怀疑:曾经相似的美丽景象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并不是和平的愿景,而是无尽的毁灭与绝望。尽管他还年幼,却已经知道那或许不是他所一直期盼和相信着的……能给人带来幸福的流星。

神色间同样有着不安的少女回握住他的手,将脸颊贴上孩子的额头,用她所能想到的最温柔的声音回答:“是的。”

“真的吗……?”

 “嗯。无论如何,至少这么相信着吧。”

耀眼的光亮被水波里夜光虫流动的微芒所取代,“流星”最终湮灭在无边无际的海水中。然后天空、海洋、大地……一切都重新归于沉寂。

曙光于海平面新生,而“流星”在那里陨灭。

 

 

 

▶ 伊甸角落的déjà vu

 

斯雷因艰难地支撑起身体,抹了一把脸上的沙子。

但那显然并没有什么用,潮水一次又一次地拍上海滩,咸腥的海水让皮肤和他身上的衣服变得湿漉漉的,于是那些沙子不仅固执地黏在他的脸上和身上,还因为抹脸的动作被揉进了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的头发里。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然后同样不出所料地尝到了沙粒的味道。从高空落入水中的冲击让他不知道又撞到了哪里,全身各处传来的钝痛感觉甚至盖过了被界塚伊奈帆击中的那一下。这倒是个意外的好处?他这么想着,本来想要自嘲地笑一笑,却因为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擦伤而变成了一个龇牙咧嘴的奇怪表情。

鲜明的疼痛并没有让被海水浸泡得沉重无比的身体更灵敏一点,只让他愈发想笑了。昨天还是月面基地高高在上的指挥官,此刻已经变成了一无所有的丧家犬,或许这就叫报应?他想,去欺骗,去背叛,去杀戮的报应。但即使早就在梦中无数次设想过比这更糟糕的光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本该已经麻木的他竟然还是会感到失落。他背叛了世界,世界亦如此回报他,说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可悲伤的,他原本就不曾拥有什么,现在也不过是回归原点而已。可正因为曾经尝过一无所有的滋味,努力得到的东西再被夺走的时候才会变得更加绝望。

海水哗啦啦地涌上来,漫过他撑在地上的手,斯雷因握紧拳头,那些水流被包裹在掌心中,却在下一刻从指缝间不断流走,直至一丝不剩。

——除了泪水一般的湿痕。

他张开手指,指尖一点一点陷入潮湿的沙地。

“别动。”

随着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从身后袭来,擦过他的脸颊,然后极其精准地——又或者是极其不准地——没入他指缝之间的沙粒之中。脸上传来被烧灼般的刺痛感,斯雷因看着同样疼痛并开始溢出鲜血的指间,意识到那是一颗子弹。

他转过身,面向用枪指着他的人。对方还是穿着那身臃肿的白色宇航服,此刻正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安静地望过来:“别动,斯雷因·特洛耶特。”

他的左眼在月色下闪着无机质的光芒。

啊,还真是熟悉的场景。斯雷因想起两年前这个人似乎也是这样一副胜券在握的淡定模样,即使下一秒就被他射穿了脑袋也一样。现在情形掉转过来,居高临下的人变成了对方,被子弹威胁的人则是自己……斯雷因莫名理解了当时这家伙的那个微笑——笑了吗?没笑?他记不太清楚了,总之,他发现这一刻的自己也异常冷静,冷静到足以心情愉快地为这种讽刺感笑出来。

“想杀我吗,界塚伊奈帆?”

界塚伊奈帆,在知道这个名字之前他就已经觉得这家伙十分碍眼了。埃德尔利佐曾对他透露过关于丢卡利恩的一些事——这个人用理所当然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阻止他见到公主,让他在落水之后被俘虏再被扎卿所救,以至于不得不走上再也无法回头的道路,同时自己却不管多么乱来都永远有亲朋好友乃至上司的支持和包容,有平稳幸福的生活,有他所期望却得不到的一切……更重要的是,还跟公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公主失去了记忆,却还记得和界塚伊奈帆看过鸟;公主对他举起了枪,却把全部的信任担负在界塚伊奈帆身上。斯雷因知道命运是没有公平可言的,却无法制止自己嫉妒……乃至憎恨着这个人直到发狂。

这样的一幕和当时太相似了,相似得简直像是所谓的“宿命”,他不得不这么想,却因为这个词而感到了恶心。准确地说,跟这个碍眼到极点的家伙牵扯上任何一丝关系都让他觉得恶心。心中的感受不加掩饰地反映到脸上,不用照镜子斯雷因也知道对方看到的自己有一副多么嫌恶的表情。他很久没有如此心口如一了……不,只要在这个人面前,他总会管不住自己的情绪不自觉地暴露出直白的恶意来。

意识到这一点让斯雷因心情更差了,差得他甚至不想就这么顺其自然地被对方报复而死——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那扣着扳机的手指上,突然洒脱地笑开,面对着对方指了指自己的额心。

枪声和倒地的声音如两年前一般再度响起,惊起了一滩飞鸟。

 

 

 

▶ 一个偏执者的肖像

    

“界塚少尉,你已经透支了你的信用。”马克芭蕾吉舰长如是说,“虽然你的战斗能力不可或缺,但我们不可能因此一味纵容你不听从命令的鲁莽行为。现在你诚实地告诉我,你申请加入潜入月面基地暗杀公主的队伍是不是为了破坏这次行动?”

“我不想造成损伤,但是不会让它成功的。”

年轻的舰长叹了口气:“我听说就这件事——还有之前好几次类似的行为,你和界塚准尉还有其他人都吵过不少次了。从私人角度说,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自私的,完全没有顾及重视你的人的感受,还让他们无谓地承受着痛苦和担忧?”

伊奈帆沉默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开了口:“我必须救她。”

“……我明白了。”

马克芭蕾吉的表情重归严肃。

“我知道阻止并没有意义,无论允许与否你都会想办法行动,但我还是要驳回这个申请。我暂时不会做别的事情,——界塚弟弟,这是我……我们,最后能给的宽容了——但从现在开始会严密监视你。假使你做出任何违反命令的事,我就会立即向哈基宁中将汇报你的真实情况,全舰从此都会将你定义为敌人。这一点在今早的会议中已经成为全员的共识,就算是你的姐姐和朋友也不打算继续袒护你了。”

“我理解。”

“希望你好自为之。”

他目送着舰长离开,仍然连接在电脑上的左眼自动告诉他对方的话没有丝毫作伪。这是当然的吧?自己背弃了他们,他们对自己失望然后就这么离开也是理所当然的。像这样任性自私容易带来危险的自己,他们和自己决裂或许才最好?这样就能一直生活在安全的地方了,至于自己的性命,又或者是自己是否被他们憎恨,那都无所谓。

伊奈帆下意识想要摸摸胸前瑟拉姆所遗落下的那个挂饰,但却什么也没有摸到。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托人把那东西还给她了。现在她唯一还留在这里的痕迹,大概就只剩下经由血液和吻存在于他身体中的aldnoah启动权了。至少在他失去性命之前,这个痕迹都会作为他的一部分而停驻在这里——这让伊奈帆莫名觉得稍微安心了点。

他终究要踏出那一步的,尽管至今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继续着这种盲目的坚持。为了偿还她救过自己的恩情?为了她曾经握住他却又从他手中滑落的那只温暖的手?为了看到她再次那样对自己笑着?无论是为了什么,他都要去救她,就算要和昔日的亲友为敌也无所谓。

——应该,应该……是无所谓的吧。

他又摸了摸胸口,那里空荡荡的,空的也不知道是外面还是里面。

    

 

 

▶ 绅士的决斗绝非如此

    

伊奈帆感到有血液滴在自己脸上。

刚刚因为碰撞而走火的枪管还有余热,硝烟味掺杂在有些凛冽的海风中。手腕被压得很疼,但此时他却无心顾及这些,因为全部的精力都已经用来对抗压在他上方的那个人身上——那人一手压着他的左臂,另一手的手指则卡着他的手指让他没法扣下扳机。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有点吃力地问道。

“想到会死在你手下就觉得不太愉快而已。”

斯雷因·特洛耶特再次被子弹擦伤的脸上淌着血,血珠正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因为距离太近的关系,血的腥味在冬夜寒冷的空气中弥散开来。对战过那么多次,如此之近的面对面却是头一遭,以至于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这个人的眼睛原来是这样的颜色——就像雪山融水般清澈的蓝绿色。实在是太近了,他甚至能看到那眼睛里自己的倒影,对方说话时的温热吐息更是清晰地印在脖颈旁,这让伊奈帆有点无所适从。他想着这个姿势是不是过于暧昧了,然后又因为自己用了“暧昧”这个字眼而感到一阵恶寒。

今天真是失常……伊奈帆试着让自己不着边际的大脑冷静下来:“我并没打算杀你。”实际上他没什么心情去安抚这个人,但那却是她的请求——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从没听到过这个请求。

让他心情不好的罪魁祸首冷笑了一声:“被你放过什么的就更恶心了。”

……这人,比赖床时的雪姐还要无理取闹。虽然脸上还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伊奈帆却已经开始火大了——奇怪的是这家伙总能准确地在他自认不错的忍耐度上凿出一条裂缝来——一定是这只蝙蝠太恶劣的错,伊奈帆想。

“所以你想怎样?”他竭力不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太强硬。

“自杀。”

“我要怎么相信你不会拿枪来做别的事情?”

“你相不相信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你提醒了我,在自杀之前应该顺手毙了你才对。”说着,手腕上被压迫的力量变得更大了些。

原本就因为强行降落的碰撞而变得酸软无力的全身在这种压迫下显然支撑不了多久,热量也在浸湿的宇航服和寒风中逐渐散失,左眼依旧很疼——然而对方的状态应该是比他更差的,到底是哪里来的力气?求死的意志?仇恨的火焰?可你凭什么来恨我?直到最后她牵挂着的,难道不还是——

伊奈帆咬了咬牙,或许是怒气使然,他的双手明明已经因为用力过度而开始颤抖,却在此刻用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力气挣脱了对方的桎梏。那把枪被甩了出去,“噗通”的一声让他确信它已经落入涨上来的潮水中。火药一旦被打湿无论谁都没法再用了,斯雷因因为这个突然的反抗怔了一下,于是他趁着这个间隙一拳揍上了那张他不爽很久了的脸。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别摆出一副只有你最悲惨的样子来。”

那一拳的力气并不大,最多在脸上留下微红的痕迹,却成功把同样力气用尽的对方推开了。斯雷因·特洛耶特坐在地上,神情由一开始的愕然转向愤怒。毫无意外地,伊奈帆得到了作为回敬的拳头,即将在各种宣传中成为大罪人的斯雷因·特洛耶特此刻全无形象地揪着他的领子跨坐在他身上,如同泄愤般地吼着:“我不知道?!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吗,伙伴,公主,信赖,牺牲,爱……什么都不缺的你?!”

然后突兀地,大颗的泪水从那人的眼眶中满溢出来。

“我想要的、我梦想的……我唯一期望的,从来没有选择过我——只有在用枪对准我的时候,她才是唯一一次想着我,而不是世界……”

伊奈帆安静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斯雷因哽咽着喃喃念道,“可是有朋友有亲人,永远都有可以回去的地方的你又知道些什么?”

“我没有。”

“……什么?”

“擅自保护瑟拉姆小姐违背了军令,地球军全体已经将我视作应当格杀的逃兵。当时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一个人出现在那里吗?”因为丢卡利恩同样不再是我的伙伴了。或许是早就接受了这一切,现在说起这件事来竟然可以冷静得像是陈述者别人的事情一样。伊奈帆这么想着,胸腔里已经再没有什么波动了。这样很好。

听到这话的对方愣了愣,随即像是听到什么滑稽的事情一样突然大笑了起来。在他有些不解的目光中,那人索性放开了他的领口,仰面倒在沙滩上捂着眼睛笑个不停,似乎笑得气都喘不过来。

“原来如此,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想说什么?”

“不,什么都没有,”斯雷因依然在笑,但那笑容衬着面颊上犹带的泪痕,一时间却显出几分悲哀来,“只是觉得好笑……不过真好,真是太好了。”

月光很亮,但莫名地,伊奈帆在那双眼睛里却看不到丝毫亮光——那里只倒映着一重又一重隐秘而浓稠的深黑。

 

 

 

▶ 一个乌托邦崩溃,另一个乌托邦诞生

    

潮水聒噪地拍上海岸,斯雷因笑倒在了沙滩上。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知道界塚伊奈帆的很多事情……现在看来,甚至包括这家伙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地球的暗杀部队侵入月面基地的时候,丢卡利恩却没有出现在关键的攻击位置,而是脱离主力部队绕到了基地的另一侧,承受了那边大部分的火力,然后覆灭在了密集的炮击中。当时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他的哈库莱特还因为这种几乎是自杀的行动而感到诧异,以为那是地球军的什么障眼法,然而事实却的确如此——UFE唯一的A驱战舰连同内部的人员全部陨落。直到后来在那附近的机库里见到界塚伊奈帆,斯雷因才明白原来这都是为了掩护这个人。他原本以为这是对方也知道的计划,还曾经因为对方享有这种能够自我牺牲的爱而感到不忿……可原来这人什么都不知道,还自以为自己被放弃了?真蠢。

那么要告诉他事实吗?不,当然不。一种报复性的快感升上来,让斯雷因觉得身体都变轻了不少。一直以来这个人就像是代表着他梦寐以求的“完美”,但怀着梦想的魔鬼一旦被关得太久反而会憎恨他渴求了千年的救赎——所以他厌恶这个人,如同厌恶被他亲手抛弃的梦想。可现在斯雷因发现所谓完美也不过是幻象,甚至最终落得和他一样可悲可笑的下场,他竟然因此而感到喜悦,连带着看对方也顺眼起来了。恶意像是深海女巫粘稠的汤汁,咕嘟嘟地从最深最冷的地方冒出来,水螅拥挤纠结在一起嘲笑着引诱着,引诱他把秘密埋藏起来,将这个人拉入被全世界唾弃的坟墓。

 

月光无言地照耀下来,伊奈帆坐起身,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笑。

他之前说过的,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既不知道那些火星的追随者中有人还活着,也不知道另一些人为了维护他而自动挡在了UFE的炮火前——或许不是没有愧疚,但总归是不在意这些的——因为这个人由始至终都只注视着一个人,只要那个人不给予他想要的回应,他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不拥有任何东西。可她——瑟拉姆小姐真的没有选择过他吗?不,伊奈帆想,不对,那时候倒在她面前的明明是我,她却选择求我救你。那么谁来救我呢?那时他从昏迷中醒来,听着解析引擎自动程序的汇报,前所未有地觉得有些委屈。他让自己被所有人放弃了,换来的却是她为别人而流的眼泪。

伊奈帆答应了这个请求,最终也没有杀斯雷因·特洛耶特,但是作为代价,他并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对方。救他?只要救命就足够了吧,拯救心灵之类伟大的事情他做不到,也不想去做。既然这个人这么喜欢追求自己的悲惨,那么就请一直悲惨下去好了,我尚且没有归处,作为罪人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获得救赎?伊奈帆为心底滋生的阴翳感到意外,但却没打算阻止恶念的发展。特洛耶特将终其一生都不会知道他的公主已经宽恕了他,也不会有机会离开这个世界所构筑的巨大牢笼了。

    

“……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应该是你说了什么才对吧。”

“我什么也没说。”

“那么,我也没有。”

 

    

    

▶ 倘若「不幸」的另一个名字叫做无知

    

有什么隐秘的声音消散在了海风里——


“就让那家伙一辈子沉湎于这种名为「不幸」的幸福中吧。”

 

 

 

FIN




最后一句话是两个人同时小声说的。

很久之前的大纲↓


虽然跟想象中的差好远,不过总算是写完了……可喜可贺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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